海蛞蝓

旧社会相声和大学老师的四门功课


作为一个听了几十年相声,从05年开始听郭德纲相声的老观众,我慢慢的发现了一些说相声的人不肯告诉大家的东西,忍不住还是想写出来,给跟我一样喜欢相声但是不入门的人看。

第一,解放前的相声

大家对相声的感受,最大的印象就是相声是一门让人笑的艺术。但是,真是这样吗?那相声为什么有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呢?为什么不是逗逗逗逗四门功课呢?

先说学。娱乐这个事情,在过去是由上而下的渗透的。前清时期,顶层的人喜欢的是戏剧,所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下面的也喜欢戏剧。但是在那个时候,没有电视广播,要看戏只有看现场,类似于今天的演唱会。有几个能看得起的。那买不起梅兰芳马连良的票,又想听听的怎么办?

这时候说相声的来了,我们也能唱戏啊,而且一个人不光唱一宫,一个相声演员可以生旦净末丑全来。而且不光是京剧,地方戏我们也能学啊,各种大鼓,梆子,也可以啊,一个学字包罗万象。可能水平和正宗的京剧名角比,稍微差了些味道,好在说相声是撂地,价钱便宜跟戏园子里的京剧没法比。而且老实说,只能听得起相声,而不能负担得起进园子听戏的这些人,大概率也听不出个好坏来。因此,大量的想听戏又进不了戏园子的中下层就成了相声的拥趸。

第二是逗。我们总体感觉是相声是一门搞笑的艺术。无疑,相声里边最出彩,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里边的逗,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笑出腹肌。但是逗实在是太难了。首先逗是需要创造性的,而做一些创造性的工作,谁都知道是最难得。第二,创作出了一个很逗的段子,它的生命力往往不长。这一点和唱歌唱戏不一样。唱歌唱戏,一首歌红了,只要你保持原有水平,到哪里都可以重复演出。而段子呢。第一次讲听的人能笑出腹肌,第二次再讲,大家可能哈哈大笑,第三次讲,估计听的人就是皮笑肉不笑了。段子就是这样,难创作,生命力差,持续性短。所以,相声全靠逗的话,难度太大了。演员不是超人,累死也不行。所以要搞出来四门功课说学逗唱来。

然后是说和唱。相声的表演方式是撂地,那么他必须根据听众人数,结构的变化灵活的调整自己的表演内容。这一点如果没有经历过的朋友可以想象一下,现在节假日大商场门口搭台搞活动抽奖的就很像。那种搞活动的最大的绝活就是拖时间,屯观众。如果台下没几个观众,那就拖时间,一边使劲告诉大家我们的抽奖就要开始了,一边不紧不慢的说一些不痛不痒的笑话来拖时间,还要一只眼瞄着观众人数。凑够了人数,才能开始抽奖。撂地的表演也这样。人数少了,就唱个太平歌词,说个快板绕口令的吸引人,人多了说个笑话逗大家乐一乐。人够了就把最拿手的绝活拿出来,比如学个京剧,让观众觉得不虚此行,然后才能找观众收钱。所以,解放前的相声演员,必须有眼色,有判断力,好钢使在刀刃上,好节目使在人最多的时候,这样才能花最少的力气挣最多的钱,延长自己的艺术生命。

在这里边,说和唱就是那种在拿出自己的真正的绝活的间隙,拖时间,屯观众的必须的能力。逗和学是掀起高潮并乘机要钱的能力。两者都是必须要会的。只会绝活,不会拖时间,就那几个活,几分钟说完了唱完了,一看就俩观众,你挣不到钱。剩下一下午你怎么演?就算你会的绝活很多,全是逗和学的大活,就是郭德纲说的肚囊宽敞,那也不能这样演啊,两个人都是会10个活,你一下午把十个活使完了,另一人还会说和唱,他十个活能使5天。你说谁能挣得多?所以郭德纲老说的说学逗唱四门功课你如果不会唱,挣得比别人少,是这个意思。

说到在这里,就想把相声,尤其是解放前的相声和现代的大学教育做一个比较。作为一个8年教龄的一线教师,感觉相声和大学教育很像。

效仿相声的四门功课说学逗唱,暂且给大学教师也列出来四门功课,讲评逗扯。这四门功课,既不权威,也不全面,只是作者一时兴起给总结的,欢迎各位老师同学批评指正。

首先是讲。当老师,会讲是必须的。定理公式假设条件应用范围,这些自己必须搞懂,然后还要能给学生讲明白。细分开可以分成十几个分项。这里我们不展开。

其次是评。评就是和学生进行互动。让学生做个题啊,回答一个问题啊之类的,然后进行评价。这个也是老师的基本功。对于治疗学生上课精神不集中,疗效显著。从传统的大学教育来讲,会讲,会评,足够当一个老师了。但是要想当一个出色的,或者说受欢迎的老师,仅凭这两门功课还不够,还需要两门额外的功课。

第三是逗。逗说白了就是讲笑话。人的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是有限的。即使学生本人有强烈的意愿,非常想要认真听讲,精神集中的时间也是有限的,20分钟顶天了。这时候,有经验的老师就会讲个笑话,说个故事,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疏解一下学生紧绷的神经,然后再接着讲课。

第四是扯。扯就是顺着要将的内容,去延伸展开,讲一些书本上没有,但是和专业相关的知识。这些内容书本上没有,考试也不考,按理说完全可以不讲。但是学生最喜欢听的往往就是扯的东西。

在大学老师的四门功课里,讲是核心,把知识点讲完全,讲透彻,才算完成任务,四种适用条件,你漏了两个,需要推公式得出结论结果不会推,那肯定不是合格的教师。评是必备的功夫。通过品评学生,拉近了师生关系,了解了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这两门功课,是一名教师必须掌握的。而掌握了这两门,就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了。

一般来讲,大学老师,尤其是理工科老师,对逗和扯是不怎么感冒的。但是,要做一名优秀的甚至卓越的教师,逗和扯的功夫也是需要的。首先是引发学生的兴趣。只会讲,那在学生看来,和照本宣科照着书念没什么区别。那些字我们都认识,还用你来念给我们听吗?你能不能给我们讲点我们不知道的?

第二是时间的需要。年轻老师最苦恼的事情,就是准备了满满一堂课的内容,结果在下课前5分钟全讲完了。这时候剩下的5分钟怎么办?把下节课的内容拿出来讲?那内容不连贯啊。这时候,只要会扯,扯几句行业趣闻,执业规则,逸闻轶事,学生听得津津有味,5分钟也就很快过去了。有经验的老师都可以做到对于要讲解的同样的内容,给我5分钟我可以讲好,给我10分钟我也可以讲好,给我2个小时也可以讲好,而且都可以做到最后一句话讲完,时间刚好到点。怎么做到的?就是扯的功夫到位嘛。所以,看一个老师水平高低,新老师,看你能不能讲,老教师,看你能不能扯。

我们看现在的很多有大名气的老师,往往是扯的高手。比如闻名遐迩的新东方,不是那个学厨师的新东方啊,是学英语的新东方,就要求老师必须会扯。讲课幽默生动,引人入胜。其中的佼佼者,当属罗永浩。罗老师当年在新东方,每堂课三分之二讲课,三分之一扯淡。甚至有好事者把他上课扯淡的内容录下来发到网上,美其名曰老罗语录。我们这些没机会去新东方上课的人也有了机会去听到老罗的扯淡,立马就被吸粉了。而现在比较著名的老师,比如袁腾飞,张雪峰,都是扯淡的高手。

我们还可以回想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涯。总有那么一两位老师,只讲公选课。每次公选课,他的课都是爆满,然后上课的时候,课堂上总是不经意就爆发出哄堂大笑,甚至吸引的其他班级的学生去听,没座位了,站着也要听。这些老师靠的是什么?能是讲吗?能是照着书念吗?不是,都是扯。多年以后,想起某位老师,讲的课上的内容,往往记不得了,唯一能记得的,只是他扯过的淡。如此而已。

相声和大学老师的四门功课讲完了。好像挺平平无奇的。下文给大家讲解放后相声的衰落,并预言一下大学老师的行业危机,这个就厉害了。欢迎大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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