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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约旦国王侯赛因“成了专有名词,几乎是国际关系的一个术语,包含了理性平衡、处世圆熟、长袖善舞的诸多外交含义。一个小国家的大政治家,在中东数十年的紧张关系中,把约旦搭建成了一座安全的渡桥。
而我,多年后进入约旦的际遇,也像是搭上了一座座桥,每一次通达,都是与某种惊喜的相撞,又似乎是迈向了某种汇合的彼岸,有点缘分的意思。
谈缘分,不能潦草。
第一份惊喜,来自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是我们的翻译兼导游,虎头虎脑,皮肤黑里泛红很健康,眼神机敏透亮。他是一个生在青海来自云南的留学生,在约旦学经。莫名地,看那样子感觉亲切,于是问他是不是回族。他露出惊讶表情,说你怎么知道。我们都乐了。
小伙子不过二十出头,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他一直跟我强调不必过多担心,说约旦是中东地区最稳定的国家,经济稳定,政治稳定。还说老百姓非常淳朴,守规矩,不会有危险。
我问小伙子为什么选择了约旦,他抿嘴笑而不语,神色笃定。我想起约旦随处可见的当今小国王阿卜杜拉二世的大幅照片,想起小伙子给我说起小国王的冒险酷事时,那两眼放光的样子。于是我相信,一个行事酷毙的年轻国王,一个不惧冒险的硬汉国王,一个文武兼备的偶像国王,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男孩留在约旦的理由之一了。
小伙子说起小国王,的确就像粉丝在炫耀一个偶像。他说在约旦人眼里,阿卜杜拉二世国王不仅忠实、正直、勤奋、精力充沛,还谦逊待人、平易近人。难怪,我一初来乍到的外国老人家耳闻了小国王的一切,瞬间就把普京老帅哥放下了,何况那些受其呵护的国民。
这是一方怎样的水土?两代国王居然都成了世界级的政治偶像?我的好奇心渐渐上了头。
第二份惊喜,是一间乡村酒店给我的。
酒店隐身在约旦佩特拉的山里。论品质也是星至五颗了,可到了酒店门口,怎么看都是一家普通的民宿,走进大门,小院小户小前厅,民宿感更被夯实。
然而,办了入住,服务生小哥带着我找房间时,我傻眼了。左转右转,上斜坡下台阶,那情景,简直如同进村钻洞。途中我数次耐不住好奇地停下来抬头张望,左右环顾,发现酒店就是一大片农舍一样的平房,错落着铺设在一大面山坡上。
终于,在一个粗犷的木质房门前停下。开门进屋,又遭遇意外,房间里那些布置,拙朴中藏着古典怀旧的精致,惹得俺相当欢喜。后来跟人兴致勃勃说起,人问酒店名字说也想去,我顿时语塞……如同我买东西从不留意品牌和出身,住酒店我也从不惦记酒店名字,但丝毫不妨碍我记住那些欢喜的体验。请原谅一个对logo商标无感的老人家吧……
暮色微醺的晚饭时刻,走进了酒店餐厅,终于感受到了五星级的质感。灯光氤氲温柔,餐具闪着幽亮,就餐的人几乎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衣着讲究,彬彬有礼。我恍惚踏进某类高档会所,不得不赶紧收起那份宾至如归的随意,小心控制着自己发出的各种声响。轻轻取拿,慢慢咀嚼,浅浅示意,嘴里还得时不时低声送出一句句excuseme。
一眼望去,眼睛和鼻子先痴呆了,色彩那个鲜艳,香味那个浓郁,粗略一嗅,估计至少十几种香料以上。不是俺容易垂涎,怪它们直击了一个吃货的灵魂。其实,在一个穆斯林国家,我一点也不担心饮食可口的问题。事实上,历史和文化悠久的地方食物都很好吃,不似老美那里,没啥可垂涎的。
饭后,找房间又费了很多时间,路灯昏暗,夜色深重,七拐八拐完全失去方位。进屋后不安分,还想出去看看夜景,岂料,一开门,门口的路灯兼廊灯下聚集了一片激动的小动物,来不及仔细看,慌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疾速回身进屋关了门。结果,还是窜进来几只貌似屎壳郎的家伙,害我一整夜被屎壳郎陪睡的恐惧惊扰。这幕不算惊喜,属于惊吓。
这是一个不断给我反转的酒店,好像生怕我记不住它。嗯,它成功做到了。
第三份惊喜,和马赛克有关。
在中东地区,古代遗址里能够历久弥新的都是马赛克,而马赛克发源之地,就是约旦老城马达巴。走在马达巴街头,一间马赛克小作坊吸引了我,走进去,跟店主示意可不可以试试,他露出笑容表示同意,于是,我兴致勃勃玩了一分钟马赛克拼贴。
古城虽小,却因马赛克而小有名气。城里存有世界上最古老的中东地图,是用马赛克拼成的。看着那幅躺在地上的马赛克地图,我忍不住地想:这地图嵌在地上,搬不动带不走,也立不起来,怎么用呢?难道就为了漂亮?或者谁想出远门,先到这屋里看一眼?关键是还占用了一整间屋子面积,那房价……好吧,没忍住对“每平米”的高度敏感。
想想有意思,原本是想留下个结实耐用的地图,结果成了马赛克的成长记录,地图和马赛克,到底谁是主角?谁是C位?
更有意思的是人。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总是坐着一个或者几个大叔,他们不招揽,淡定地坐在那看着路人,神情兼备着商人的机智和老人的从容。我微笑的看着他,他就认真地看着我。你从哪儿来啊?你老人家高寿啊?你喜欢就进来看看不讲价。我就是路过……无声的言语在阳光的照射下,冷静而暖和的在空气中流淌。
一转身,看到马路对面一对父女,那高差萌立刻把我逗乐。更可乐的是,小姑娘一直跟父亲示意要去相反方向,父亲反复商量说服,小姑娘各种扭身扯拽撒娇,两人在人行道上僵持不下……我隔着马路乐呵地看了半天,不见胜负。
有音乐传来,寻声找去,看到一个露天小舞台,一大群小学生正在欢腾,每个孩子脸上都有涂鸦,演员和观众都是他们自己。我站在后面,尽情地满足着我对约旦儿童的好奇,他们也目不转睛满足着自己的好奇。有个小男孩使劲扭转身看着我,那一肚子的惊讶全在紧紧皱着的小眉头里,估计他从没见过跟他们不一样的人。又是一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简直太好玩了。
第四份惊喜,是一次疯狂地飞驰。
从约旦首都安曼,向南5个小时车程,就到了南部沙漠瓦地伦。途中,在车上观看了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亲自出演的宣传片,国王亲自驾机、跳伞、飞驰摩托艇、攀岩钻洞,骑骆驼跋山涉水,简直就是一部探险大片,看得我摩拳擦掌,直嚷嚷我也要玩大片……
一进入瓦地伦沙漠,我就无法老老实实端坐在车里了,全程站立在敞篷车前端,如入无人之境的呐喊尖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癫狂。
这是月球还是火星?我飞出地球了吗?赤色的山丘,荒凉的沙地,怪异的山峰,刺眼的太阳,扑面的干涸……直到出现一头孤独干瘦的骆驼,我才停止痴人说梦。说实话,那种与它们擦肩而过呼啸而去的感觉,很是梦幻和刺激,我自欺欺人的假装了一回火星人,演得特别投入,俗称戏多。
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我看到一段古老的留言。我肯定那不是什么“到此一游”,倒很可能是某种劝诫。难道是劝我安静点。
第五个惊喜,由一片神秘至今的废墟引发。
这是个令史学家们很尴尬的废墟。明明知道这里有国王存在过,却完全不知道存在的时间和原因,更不知道统治者的姓名和履历。知道发生过战争,却对交战双方的归属和胜败一无所知。那么多的精美建筑摆在眼前,却无法判定它们的主人和用途……湮灭,让这个隐蔽的强势的异态的文明,成了一个谜。
进入废墟遗址,需要穿越一长段山谷。一踏入山谷口,我就被一道极大的裂缝夹击,两边的峭壁顿时遮天蔽日。峭壁中间的一条甬道,弯曲而又平整,就像是裂缝刻意让开的。其实,整个山谷就是一道长长的裂缝,高处的一线天,和脚下的一窄道,像两条平行线,平行线之间的峭壁,挤压着其中踯躅的人,显得人如蚂蚁,微不足道。
好在,头顶一直有蓝天跟着,两侧一直有玫瑰红伴着,尽管走了很多路,转了很多弯,并不觉得乏味和劳顿,尤其是甬道两边设计机智的古老的排水系统,以及各色游人,还有时不时蓦然出现在我左右的清洁工,就像穿越而来的古人,都替我排解了长距离徒步的辛苦。
突然,视线被一个巨大的建筑挡住,甬道终于到了终点……
那是一座宫殿,镶嵌在玫瑰色的岩石里。看着那座建筑,我甚至不想把它当作遗迹,它太精美太完整了。山洞我们见的多了,可一座凿山而建的宫殿,一座全部由玫瑰红的岩石,几乎是雕刻完成的巨大建筑,还是相当罕见的。它就像是从石山里长出来的。
我忽然领悟到约旦和《圣经》之间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
宫殿,只是佩特拉遗迹的入口。绕到宫殿的背后,山势渐渐开阔,视线能及的山上,布满了嵌在岩石里的房子,其实就是山洞,只不过是古老而精美的山洞。后来看地图才知道,我用了几个小时徒步看见的所有山洞,不过是整个佩特拉遗址的一隅。那么,佩特拉到底是一座城,还是一个国,没人能回答我。似乎也不重要了。
作为当代人,遇见历史遗迹,虽然茫然,虽然懵懂,但我却感觉可以与之沟通,它们给我们的或许是唤醒,或许是规劝,或许是赠与,都是人类存在的一种表达。它们静静地躺在那,如同一个大地艺术。
第六个惊喜,是一个矗立几千年的恢弘建筑群。
雨果曾称巴黎圣母院是石头谱写的交响乐……杰拉什,仿佛更甚。
杰拉什被誉为罗马之外的罗马,各种高大建筑令我瞠目结舌。宏伟剧场,林立廊柱,巨石大道,都让我咂舌。那些规模巨大的建筑,分别属于古希腊、罗马、拜占庭、阿拉伯王朝和阿巴斯王朝等不同时期。城市在9世纪自然毁灭后销声匿迹,一千年后才被发现。我可以想象,发现它的人,一定也很咂舌。
站在高处,看紧紧相连的遗址和城市,居然感觉毫无违和感,它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几千年的时间距离。走在巨石铺就的地面,踩着古战车留下的车辙,脚下被仿佛犹在的杀气忐忑着,不由得很慌很凌乱,生怕巨石不高兴,歪了我的脚。
我不辞辛苦转遍了整个古城,历史感非常强烈,古文明更是惊人,它们如飓风一般呼啦啦扑面而来,让人眩晕。不得不说那些在废墟中肆意盛开的野花,也是美得令人眩晕。好吧我很爱晕。
眩晕间,突然听到断续传来熟悉的语言喊叫,发现石道远处有几个人向我跑来。等我确定他们是冲我而来时,他们已经大喊着“同胞同胞同胞”站在了我面前。第一个跑到我面前的女子,气喘吁吁地问,你是北京来的吗?她说他们在约旦十几天了,第一次见到同胞,心情很激动。
原来他们来自中国台湾。怪不得一口一个同胞,还问是不是北京来的,不是应该问是不是中国来的吗。好吧,不计较了,见了同胞能激动的同胞就是真同胞。
然而,惊喜还远远没有完。
约旦是个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属于不毛之地的荒漠,约旦河的那一点滋润,还被争抢威胁着。我们一路从北到南,沿路都是沙山和石山,泥土稀少,草木也稀少,
在一片令人绝望的荒漠中,是安曼,首先给了我一抹安慰。一座大城市,却没有城乡结合部的脏乱差,这非常意外。接近安曼时,窗外闪过的村庄和小镇,虽略显朴素,却也干干净净。而安曼城,建筑尽管单调简单,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宽阔的道路,但布局却很匀称,错落有致。装饰的细节不事张扬,城市的色调也极为和谐,没有看见垃圾,没有残破的墙垣,就是整洁,就是干净。干净整洁就是穆斯林的惯常,我很了解。
身处战事不断的中东,缺乏奢华和现代感的安曼,低调而体面。
曾听说安曼有一家中国餐馆,老板娘是杜月笙和夫人姚谷香的女儿,自然,老板是杜月笙的女婿。余秋雨探访安曼时曾去那个餐厅吃过饭,和两位已近古稀的老人聊成年旧事,老人担心子女都无意经营,将来餐馆无人接手。我问导游小伙子知不知道这个中国餐馆,小伙子说没听说过。看来早已谢幕。
约旦基本上属于内陆国家。小镇阿拉巴,是约旦唯一通红海的港口,也是约旦、以色列、埃及、沙特阿拉伯四国交界的地方。尽管红海有着沟通地中海和印度洋的重要作用,也是《圣经》中摩西带领百万犹太人逃离埃及时挥剑劈开的那个海,小镇却很平静,或者说红海在约旦很平静。红海水中嬉戏的孩童,证明了阿拉巴的某种安宁。
正逢周末,发现生活在红海小镇的老百姓相当自在。有人当街骑坐在路中央的大树叉上乘凉,有人斜躺在路边栏杆上慵懒,都是高难度的休闲。
我在红海边发呆的时候,被一对夫妇吸引,他们吸着当地水烟,一副逍遥的样子。我用阿拉伯语问好,男人放松却不失礼,女人羞涩却不羞怯。我示意想拍他们吸水烟,两人马上拿起刚刚放下的烟管让我拍。无需语言交流,场面愉快。
约旦几乎没有海岸线,但约旦的海,都很著名,红海和死海,这或许是对约旦资源匮乏土地荒蛮的一种补偿。至于死海给我的惊喜以及惊吓,“我的目的地”死海篇已经单独呈现。
离开约旦时,我似乎已经可以确信了回族导游小伙子选择约旦留学的理由。一个古老而富有文化底蕴的国度,一群温和而低调的国民,一片荒芜中却藏着众多惊喜的土地,一个没有石油资源没有肥沃土地,几乎是仅靠旅游业就能让国民生活较为富裕的国家,一个身处漩涡反而能够获得安宁的环境……对一个探求中的年轻人来说,值得选择。
不知道小小的约旦还藏着多少惊喜,反正,我很难忘。
总觉得,我和约旦,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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