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蛞蝓

高考扯谈


我很喜欢后弦的一首歌《过桥》。歌词讲述的是一个古代赶考的秀才和一个现代高考生的心路和人生,两人的故事穿插并交融:考取功名迎娶心爱的姑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实现胸怀天下的理想,最后放弃功名回归生活,人生就是过一座一座的独木桥,非常富有画面感和中国风的美感。

毫无疑问我是高考的受益者。我同村的同龄人,或是在富士康一样的工厂打工或者在建筑工地上,或是在做某些特殊勾当。他们并没有成为大家所说的「大老板都是小学毕业的」那种人。即便有少数有钱的盲流,几次接触后,我也并不愿意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他们的孩子,也很大概率会成为一样的人。

我当然也没有混得很好。我非常努力地在深圳供房贷、车贷,为孩子的教育操碎了心(其实他还只有2岁),我清楚地知道,即使我到了40岁时,所奋斗拥有的是很多同学出生就有的,一个小市民而已。但是我依然更愿意接受现在这种,我能清晰地认知,独立地思考,相对而言更大的自由和更多人生选择的生活。

曾经有一次我观摩某培训机构的一位老师讲高中数学课,这位老师毕业于北大。课堂上他把各种数学问题的本质来龙去脉推导讲的清晰易懂,拿着粉笔信手拈来,然后深入浅出讲了各种问题的构造和归约,最后总结出解题模型。我非常震惊,为什么我当初没有这样的老师,好多问题我在中学时需要冥思苦想好久才能理解,有时只能强行记住结论。

我的中学时代,除了碰到过可以像袁腾飞、高晓松一样侃大山张口就来的历史老师,从没有碰到过对数学物理化学可以信手拈来的老师,大多数老师只会照本宣科,课堂完全缺乏自己对问题的分析和理解,完全没有构建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和脉络,而优秀的学生也只能通过大量的刷题来加深理解。实际上,我家乡,十年前大多数的中学老师,拥有本科文凭的都不多。即便现在,本科生多了起来,大多数也只是非常一般的省内师范学院毕业的。其实人是很难教好自己都没有从更高层次理解的问题的。

在上海读书时,曾经朋友介绍我去宁波教小学和初中生信息学竞赛。当时教的第一批学生我出题从慈溪一个非常好的小学选拔出来的,我太知道什么样的孩子可以学好编程了。我常常想,他们真是太幸运太优越了,生在这么好的地方,他们有浙大数学系的给他们讲奥数,有上海交大计算机系的给他们讲编程算法。他们几乎在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课外学习初中课程,他们可以超越大多数一般重点大学计算机系的大学生,轻松地解出深度优先搜索、广度优先搜索,还会玩记忆化搜索、动态规划。这批孩子几乎无一例外都读了很好的高中,即便是有个男孩没有考入镇海中学读了慈溪中学,那也是一年考好多个清华好多个浙大交大复旦的学校。有三个小朋友凭着数学和信息学的一等奖,很轻松地拿到了交大、复旦的自主招生加分。我太羡慕他们了。

我问老家的外甥,你知道「柯洁」和「AlphaGo」么?他几乎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有Google公司的存在,当然,知道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高考并不考这些。他们被封闭在校园里军事化管理,以求最大化的高考成绩,这也确实是管制这样一群少年最好的方法。不过,我在一些高考试题里面看到「共享经济」「移动支付」「人工智能」这些关键词,这些概念大概他们只能从书本或者电视上看到的片段来臆想并强行升华内涵了。

仔细想想,即便在农村,其实我也不算真正盲流出身,我的父母叔伯虽然都是面朝黄土的农民。但是对我影响深刻的祖父却是文化人,我的祖父在民国时代的高中生,是附近少有的知识分子,当中学老师到退休。很小的时候,我就从祖父的书柜立面翻看《东周列国志》《三言二拍》,然后读了一大堆明清小说历史八卦,他还教过我书法,逼我背《古文观止》。代表上流社会学生认知的「伪楚」我当然知道,我还能背李斯的《谏逐客书》。

然而,我没用过电脑,街机都是非常新奇的事物,或许那会你给我一个当网吧网管可以一直打网游的机会,我就有可能放弃继续读书。或者如果初中毕业就能保送中专,然后获取一份稳定的月薪的工作,我一定会放弃读高中上大学。

或许高考并没有改变我的命运,但是每次「过桥」后的选择和自我认知的突破,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当我快要成为一个「沧桑世故」看起来懂些人生道理的中年人的时候,总喜欢装模作样的回忆过去,然后讲一些残酷的道理,比如「天赋比努力重要」「出身才是决定因素」,然后选择犬儒主义选择放弃保留哪怕一点点的理想主义,还试图以此说服年轻人放弃挣扎。

或者,也许正是「努力我就可以读好书」「努力读书我就可以超越他们」这两个「错觉」在支撑着我这种资质平平而又出身农村的孩子变成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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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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