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蛞蝓

我在五中的两年


年的夏末来到五中,年的初夏离去,两年时间,留下了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记忆中的五中

面积好小。这是第一印象。吕日周到了长治就搞拆墙透绿,正东对着延安中路的门脸全都拆除了,站在栅栏外,一目了然。西向是科技楼,里面有当时可以有的教研高科技设备,微机房、实验室、图书馆。北向是教学楼,五层到顶,低层是初中,高层是高中。南向是办公楼,老师的办公室就在这里,楼前合抱粗的柳树,也许记载着这栋小楼最完整的年轮。在五中的时候,不只有一个老师讲过,现在太行药业集团的地,当年是准备8万块钱卖给五中的,可惜当时的领导眼光不长远,错过了一次绝好的开疆扩土机会。多年以后,在我参加工作买房的时候,蓦然想起这个桥段,于是顶着经济上压力,毅然选了个大宅,接下来几年的楼牛市证明了,老师的那句惋惜,是我们最早的投资学课程。

有一个独臂老师,不怒而威,一次我在科技楼里借书,见有一个初中的学生行孔乙己之事,被这老师打得那个惨,场面好震撼,事后班上一同学悄悄和我说,这是他初中的政治老师,上课时必带着一把钢尺,当时没有按要求背下书来的,现在看见他都会打怵。

五中当时有两辆车,一辆桑塔纳,车牌也超具代表性,晋D,这是校长的座驾。再是一辆卡车,后勤用的。

每天的课间操,牛书记那刚硬的军人作风十分提振,标准的“立正看齐”口令,并强调“你们都是受过军训的!”

五中有自己的校报,四开四版,我还当过最早一批的编辑,报名就是“长治五中”,当时的校长李海亮题的,书法有特点。第一期的第四版是学生投稿,我投了一篇哲理散文《路》,还有班的王超、文爽、关璐等同学的稿子,发出来后,校内反响很大,第二期收来了各年级一百多份稿子。

有的老师说,五中最不怕检查的,就是厕所,他每提到这,居然很兴奋。厕所在科技楼的后面,定时冲水,卫生搞得确实不错。

学校外面,可以吃饭的店面不多,我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小毛快餐,再是有一家成都小吃,和一个红益粥棚,奇葩的是,这个红益粥棚,紧挨着就是一家饲料店。以至于那时老师讲经济地理,谈起功能用地的搭配时,我结合起这家粥店,印象是那么深刻,不能把倒胃口的产业和饭店放在一起。

五中外面路边摊很多,有卖小菜的,卖馄饨的,卖鸡蛋灌饼的,到了下午放学到上晚自习那一小时,热闹得不得了。我最喜欢的是那家卖小菜的,口味好正,现在再也找不到那么好吃的小菜了。

停车棚是科技楼的地下停车库,安全有保障,但很多同学觉得不是很方便,选择把自行车停在学校外面的民宅小院,每学期二十元。

学校小,开运动会,无一例外借用的是华北机电学校的操场,因此,开幕式上,校长在致辞上都会有这么一段,“向华北机电学校予以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

有一个小卖部,早餐外面可以吃的东西很少,那时的我是被西化的,每天早自习后,必定会去那里买一袋牛奶一块面包。

科技楼里的图书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办一个借书证,每次可以借一本书,类别不多,就摆了一个教室那么长的书架子,上面《铁道游击队》、《红日》、《红与黑》等小说,这些书也很有意思,我都是那时候从图书馆借着看的。

班的老师

语文老师吴雪梅,也我们是班主任,山西大学毕业。我来五中时,班已经都那么挤了,吴老师硬是在过道里给我摆了一张课桌。吴老师讲课很认真,尤其是课本上的古文和古诗词,那是我最感兴趣的部分,每次课前都会做上标注,但吴老师讲起课来,她的标注更加细致,连韵脚和虚词都解释得很清楚。吴老师做事做人,都有理有据有节,博爱是她最大的特点。我觉是自己遇到了一位非常合格的人生导师。吴老师满怀着对学生的爱在做人民教育事业,这么多年过来,没有过分的责骂过任何一个同学,帮助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家庭困难的孩子,吴老师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减免一些费用,甚至拿自己不多的收入慷慨解囊,学习好的孩子,吴老师想尽办法创最好的条件,高三非典时,校外好多饭店关张,我一时间吃不上饭,吴老师让我叫来了家长,当头一句话就是请我妈妈想办法解决我的吃饭问题,妈妈十分感动,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学习成绩一时跟不上的,吴老师也是批评中不忘鼓励,循循善诱,极少发火。在她的眼里,每位同学都是一块可爱的、可以炼成的“钢”。多年以后,与一个教授聊起教育,他问我怎么对待好学生和坏学生。我当时想起了吴老师。所以,我答案就是,如果仅仅因为考试成绩的好坏去表达对一个学生的爱或者恨,这肯定是不对的,因为每个人,最终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生存的位置和成就的方向,教育的深层责任,应该是让学生懂得爱人之仁,从而汇聚改变未来的力量。吴老师现在退休了,十年前上大学的时候,我给吴老师写过信,为表达对恩师的感激,赠诗一首:“耕耘桃李三十载,一瓣心香留杏坛。但有三分余力在,不教世间有白丁。”

数学老师仇东方,我壶关同乡,有次去他家看他的时候,人家第一句话用标准的壶关腔打头,指着师娘,“我们可都是壶关的”,让我一下觉得见到了亲人。我最忘不了的就是仇老师的认真。那真是认真。练习册上的每一道题,不论难易,他都用蓝色的圆珠笔工工整整的做出来,而且是“力透纸背”,在这一点上,他完全对得起师范的那个“范”,当时我做数学练习册,想起仇老师那满满的解答,就不敢偷懒懈怠,那科是自己心里的标杆,有时候熬夜做也要赶上他的进度。更可贵的是,仇老师讲题时耐心超好,当问到他问题时,他就会露出高兴的笑容,笑眯眯的、不紧不慢的把我们所问的数学难题解释清楚。

外语老师郭建文。也许英语一直是短板的缘故,他真是我最羡慕的老师,他可以全英语课堂讲学,为人爱憎分明,超具人格魅力,带着我们这一届唯一的重点班,可以说是我们的“高配”了。郭老师很有西方绅士的风范,有傲骨无傲气,气质高雅,每日必定是正装到堂,讲课时有忘我的投入感。他的课,当让我们sitdown后,会紧接着一句标准的美语发音,“Pagefiftyone……”,他的课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但遗憾的是,我听得懂得很少。高三的时候,郭老师破例与我谈了一次,提醒我注意英语的短板,后来直到了大学,为了获得报考海关的资格,搁置了不少主课,学了四年英语,考了四次四级,王长喜那十二句作文法背了个滚熟,最终在大三下学期的那次考过了。当时真想告诉郭老师,我把这短板补上点了。

政治老师白扩社,班班主任,每当学校对外展示老师风采时,他的标注是“北京师范大学结业”。我真不否认,他课讲得很好,能把政治这种枯燥的理论,演绎得很精彩。只可惜,每堂课都太短,有一半时间,是自习状态。这人是个官迷,后来升至副校长,但紧接着,又因为某些经济问题被逮起来了。多年以后,当我进入中国海关,在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上,面对各种引诱时,不由得会想起他。欲望,真的不能表现的太强,当心中怀有强烈的欲望想去获得一样东西时,往往会事与愿违。

历史老师梁全有,兼任学校办公室主任。梁老师功底深厚,讲课的逻辑清晰连贯且不失幽默,高三的中国古代史,讲到唐朝的“牛李党争”时,梁老师一本正经的说,什么是“牛李党争”?好比我们五中,书记姓牛,校长姓李,如果发生了争执,就叫“牛李党争”。听过阎崇年的讲座,也看过袁腾飞的视频,但我再也没见过比这更生动的讲学了。偶然的一次机会,看了电影《高考》,才知道那时学习考试是这么的难,先不说那时全国才录取了27.3万人,就在高考被停滞了11年的时间里,冒着被扣帽子和被唾骂、鄙视乃至殴打的危险去学习一些文化知识,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而梁老师就是年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这也是他最传奇的地方。年春节,在长治的公交车上,遇到了去学校值班的梁老师,说到这,梁老师很谦虚,说那时的高考题太简单了,搁现在谁也能轻轻松松做个高分。我说,梁老师,我最佩服的,是那时候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坚持学习的毅力。

地理老师赵俊杰,郝杰电影《我的青春期》里那个发音纯正的英语老师,强调自己是学校唯一的一本大学毕业的老师,毕业于河北最好的大学。这一幕让我想起了赵老师,他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撇开这名校不说,单就他自己就是一个绝好励志版。他本来考上的是山西师大,当时山西师大的校长要调任去华东师大,临行前,组织山西师大的新进学生考一次试,优秀的,就带到上海去上大学,这次考试,赵老师是第一名。在课堂上,他常给我们讲一些他在上海的见闻,好比他的老师7万块钱买9平米的房子,他在上海做家教,还有上海人在公交站旁锁着一串串的自行车,饶是有趣,讲的课,也是深入浅出,画图功底尤其过硬。那时的高中地理,是我最有信心拿分的科目,没有之一。

除此外,还有物理老师,口音很重,但很真诚,上完高二的课,估计大家认真听的没有几个,但他衷心祝愿我们成就人生,大家一片热烈的掌声;化学老师,从五中毕业再回母校任教;生物老师叫毕四海,讲课很认真;音乐老师嗓子超好,竟然是关贵敏的妹妹;体育老师会武术,篮球打得也很好。

走上社会,再回头看那时教我们的老师,每个人都给了我们启发,他们的优点,将永远闪着光芒。我觉得那不仅仅是一班的老师,而是一代人的老师,他们教的,是长治的一代人。

奔跑的青春

先说班领导,班长兼体育委员是杨东,副班长是张斌,生活委员李玲。再如语文课代表任璐,数学课代表李斐斐,外语课代表董鑫,政治课代表许苾君,以及在诸同学努力回忆起来的张瑾、王露、王璐、韩芳等。在此,向诸位班领导致以诚挚的问候。

属于班“专有名词”:“老汉”、“小白”、“老B”、“白菜”、“黑蛋”、“狗蛋”、“鹌鹑”……

梁全有老师对长治文化有兴趣,“个廊的”(巷子)、“憋猜”(白菜)、“过油又”(过油肉),我是从壶关来的,小时候在南方,说长治的方言是标准的壶关腔,说普通话又成立平舌卷舌、前鼻后鼻分不清的南方普通话,倒是班上有长治口音发音很准的,好比坐我后面的崔云,跟他我才知道用长治话说“滚一边去”是“一B”,“拿回你的手”是“出了脚”……

每天上午那个最长时间的课间休息,班上那个用来放英语听力的录音机会准时响起羽泉的《奔跑》,大家都很喜欢。那时,除了这首歌,没有什么能更好表达我们对热血未来的渴望了。还有F4系列,像《流星花园》、《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都是那时流行的。

大家最喜欢的是周末的补课,尤其是周日的上午,校门会开一个容一人出入的小口,在心理学上,这种缝隙式的自由是美妙的,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乐于夹带一点私人物品以及通过贿赂狱警来获得外出务工机会的瑞德。这个心情让我感触深刻。在参加工作后,参与一个关于廉政课题的研究,我提出了一个假设,就是节假日的加班,廉政风险会高于平时,研究结果真的证实了我基于五中时生成的这个感觉。

年.中国进了世界杯,第一场比赛是中国对哥斯达黎加,这一天班主任应允在班上观看直播,这是整个高中唯一的一次在教室里看电视直播。

几乎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喝水杯,最大的那个,是李斐斐的。有的老师对同学上课时喝水是颇有微词的,仇东方老师尤为不平衡,有一次在讲完一道数学题后,看见同学在下面一脸茫然的端着杯子喝水,很自我解嘲的说,我讲的课,各位领导满意吗?

其实每个同学的第一份工作是快递员,那时没有手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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